父亲喜欢抽烟,但他总是饿烟抽。因为我母亲每月只跟他买一条香烟。母亲掌管家里经济,父亲经常身无半文,要用一分钱也要从母亲的手里拿。
因为只有一条烟,父亲总是匀着匀着地抽,但是再怎么匀着,到了月底那几天,他还是经常没有烟抽。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嬉皮笑脸地央求母亲给他钱买烟。但母亲心肠硬,不管父亲怎么央求她,她就是不答应。还数落父亲今天洗的碗水迹没有擦干就放碗柜了;洗的衣服有两条裤子没有抖伸展;二妹擦饭桌的时候,抹桌帕还是往外抹,不是朝自己方向抹,也不教教她……
我们都听得捂起了耳朵,可父亲笑嘻嘻地向母亲举手保证,下不为例,一定改正。
我们觉得母亲就是在欺负父亲,她就知道当指挥官,检察官,一天到晚指挥父亲和我们做家务。她天天只知道做针线活,旧衣服翻新成新衣服,给我们的裤子放边或接一节,或者在给我们新做的衣服领子上绣点花花朵朵,边做还边说:“又长高了,又长高了,累死我这双手。“
可我们常常不领她的情,我们就以帮助父亲来对抗她。再者我们也是真正心疼父亲。
我们首先想到帮助父亲的方式,就是拿出大家手里的分分零花钱,然后跑到烟摊子上买支支烟给父亲。
有时若能凑齐九分钱,就给父亲买一包红樱烟,如能凑齐1角4就给父亲买一包春耕烟,但多数时候只能买支支烟,一分钱买两支红樱烟,两分钱买四支。
每次我们把买来的支支烟给父亲时,他都好高兴,挨个把我们举高高。
为了帮助父亲度过那几天难关,我们三姐妹还能轮流跟母亲撒谎要钱,说要买铅笔橡皮擦什么的。
但是母亲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只有我和妹妹成功了。姐姐再如法炮制时就被母亲识破。由此,不知情的父亲还受到牵连,第二个月被扣掉两包烟。母亲还罚他分火柴棍,就是从火柴盒里把粗根点的火柴挑出来,用小刀慢慢小心地劈开,这样一根火柴就变成了两根来用。
此路不通,我们三姊妹又想到一个办法,就是把父亲抽过的烟头悄悄地收集起来装在盒子里。当父亲没有烟抽时,我们就神秘兮兮地告诉他,我们有一个惊喜给他,然后背着的双手猛地拿出那个装烟头的盒子。
父亲真的好惊喜!好惊喜!把我们挨各个举高高,还在空中转圈圈。我们开心地笑个不停。
然后,父亲叫我们和他一起剥烟头,把烟丝小心地剥出来,父亲再把它们裹在纸上,这样又做成了几支烟。
母亲每月给父亲买的烟是2角8分一包的金沙江。只有逢年过节,或父亲生日时,母亲才会给父亲买一两包大前门或红塔山。
每当父亲抽好烟的时候,他就会吞云吐雾表演吐烟圈给我们看。他会吐出一串的烟圈,然后再吐出一根烟柱,穿过那几个圆圈。他还会吐弯弯烟,还会用烟在空中画各种形状。
父亲的表演总能把我们三姊妹逗得咯咯咯笑。看着父亲每抽一口都很享受的样子,我心里就在想,等我长大了有钱了,我一定要给父亲买好多好烟,多得来他一天到晚抽都抽不完。
后来,我们长大了,我们工作后第一次领到工资,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父亲买烟。
长大后也明白了母亲的一片苦心。不得不说母亲是一个优秀的“家庭财政部长“。在她的勤俭持下,我们家里面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从来没有像有些家庭那样上半月过“地主的日子“,下半月过“穷人的日子“,甚至还要去借钱才能过完月底那几天。
而父亲除了做家务勤快,还是一个宠妻无度的男人,以至于后来他的三个女婿都无一人能超越过他。
董玉飞花鸟画作品定制精选¥¥打开百度APP立即扫码购买购买已下架作者秋绰,资深撰稿人,作品散见三十多家报刊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