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农村长大的孩子,一回到故乡,看到村里的活泼可爱的孩子们,我的思绪总不由自主地,穿越时空,回到少年。想起鲁迅先生的小说《故乡》,《故乡》里的人物闰土、水生还有宏儿浮现在眼前。尤其是少年的闰土,更是给我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印象。
拿叉的闰土
鲁迅笔下的少年闰土,在瓜地的田间地头,手持钢叉一路狂奔,“追杀”吃瓜的猹,却让猹溜了。他圆圆的脸,脖子里套着我幼儿园儿子所说的“大项链”,顺着孩子的思路,我少年时总认为闰土不闰土而是另一个哪吒。
小时候啊,虽然不流行现在的什么cosplay,但少年的我还有一种做英雄的情怀。自己也总是挂着铁圈,拿着叉,一会儿说自己是闰土,一会儿说自己是哪吒,惹得父母邻居笑哈哈。“你是哪吒,你的红火轮、乾坤圈、火尖枪呢?”爸爸说。
“那我是闰土!”
“闰土,还闰水呢?那是小说的人物,压根就不存在。”一名邻居说,这名邻居教体育,只代过一堂语文课。
拿叉的哪吒
这对我触动很大,少年发现孙悟空、哪吒都是永远见不到的书里的神人,有点伤心。没想到,连普通的闰土,和我相似的农村孩子闰土,也是小说里的人物,压根不存在。此后,我努力学习语文还有历史,一直想要找出到底有没有闰土的答案。那时,没有网络,只知道“众里寻他千百度”却不知道“百度”,答案只能找书,农村的孩子,又去哪里找能找直接答案的书呢?
苦心人天不负,慢慢地我知道了答案,那个语文代课的体育老师真厉害,闰土还真的叫闰水啊!闰土原来不是五行缺土而是五行缺水呀!闰土本名章运水,希望是水能给他带来好运气,改变他们的命运。章运水又名章闰水,因为在绍兴,“运”、“闰”同音,鲁迅就去姓谐音变名,也就有了闰土。
章姓,我印象深刻,扮演孙悟空的六小龄童就姓章嘛!叫章金莱!还有“阿尤欧剋”刘强东的妙龄夫人奶茶妹妹——章泽天嘛!
闰土和鲁迅是老乡,闰土的爸爸叫章福庆。可在旧社会,福啊、运呀只是父母对未来的憧憬和期盼。章福庆他的工作单位就是鲁迅的宅院,鲁迅的故居就在浙江省绍兴市越城区塔山街道鲁迅故里社区居委会鲁迅中路号,这里就是鲁迅纪念馆。鲁迅纪念馆有我们所熟知的三味书屋,让人想不到的是,闰土的孙子章贵后来也在鲁迅纪念馆工作。
浙江绍兴市的鲁迅纪念馆
闰土的家就在今天的浙江省绍兴市上虞区道墟镇杜浦村,距离鲁迅的宅院有30多公里。他比鲁迅大4岁,生于年,属牛,比光绪皇帝小6岁,和著名学者王国维同岁。
在小时候,作为周家的长工的章福庆在繁忙的时候,让闰土过来帮忙。鲁迅这个小少爷见到他时,总是亲切地喊他阿水哥或水哥。周星驰在《行运一条龙》、《望夫成龙》都是阿水,最强大脑的中王昱珩也被人成为水哥。他喊鲁迅大阿官,所谓大阿官在浙江方言里的意思就是官人、公子、少爷的意思。
中老年时的鲁迅和闰土
年12月7日,《新青年》编委的鲁迅从北洋的京兆地方的北京,一路劳顿两千多公里回到了故乡。24岁的鲁迅碰到了自己儿时的玩伴闰土,鲁迅亲切地喊闰土哥,闰土惊喜、凄凉,恭敬而又紧张地喊了鲁迅一句老爷。这种距离感让鲁迅很惆怅,无法回话,他叫出了自己孩子水生,水生很像二十年前的闰土,是闰土的第五个孩子。闰土说,现在自己家的老六也都打酱油了。闰土向鲁迅倾诉自己过得很难,鲁迅的母亲鲁瑞总结了闰土的悲苦的原因:多子、饥荒、苛税、兵、匪、绅等。闰土很难,鲁迅也无法帮他,送了他一些家里的淘汰下的一些东西。
水生的好朋友就是鲁迅的侄子宏儿,宏儿和水生的关系像极了鲁迅和闰土的关系。鲁迅不希望他们的后辈再隔膜,日子过得再也么苦。鲁迅不知道,他期望在新中国实现了。
鲁迅的侄儿宏儿和闰土的儿子水生
鲁迅的侄子宏儿真是鲁迅的侄子,不过他不叫宏儿而叫周丰丸,周丰丸在香港回归那年,以85岁高龄去世。周丰丸又名周丰一,生于年,刚好符合文中所说的八岁。其父周櫆寿,就是我们所熟知的想做苏武却成为争议的周作人。
其实,您不知道闰土的妈妈是鲁迅的奶妈。闰土有6个孩子,最小的是女儿章阿花也就是“管船只”的“五岁的女儿”她生于年,在66岁时还向县文化馆的人忆苦思甜呢。在章阿花的介绍下,我们才知道闰土的3子章长明和周丰一同岁。
这样一看,闰土的5子水生应该是2子,其实他是闰土的长子。他这个名字也暗自透露出闰土本名闰水。水生的真实姓名叫章启生,他一辈子也挺苦的。年9月闰土(章运水),后背生了痈疽恶疮,限于当时的医疗条件,以及高额医疗费,最终因为没抓药而去世。10月鲁迅也因肺结核病故,年章启生,也死于瘟疫,只有38岁。
章启生有两男一女,长男为了贴补家用,出门在外做了童工;次男章贵,因为鲁迅改变命运;三女后来也不幸病故。
章贵后来真的富贵了。闰土、水生先后病死后,章贵就被寄养在叔叔(闰土的幼子)家,到了13岁,依然干着福庆、闰土、水生一样的工作,在地主家打工做长工。章贵知道学习改变命运,他劳作之余,不断努力学习。
新中国解放后,多少劳苦大众翻身做了主人。农村的孩子章贵,此时已是文化人,而鲁迅的儿子周海婴一直记着其父亲在《故乡》里的话
我竟与闰土隔绝到这地步了,但我们的后辈还是一气,……希望他们不再像我,又大家隔膜起来……然而我又不愿意他们因为要一气,都如我的辛苦展转而生活,也不愿意他们都如闰土的辛苦麻木而生活,也不愿意都如别人的辛苦恣睢而生活。他们应该有新的生活,为我们所未经生活过的。
疑是周海婴和闰土的孙子章贵
在鲁迅纪念馆建立后,找到章贵让他进入纪念馆工作。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章贵凭借着对鲁迅的研究,对工作的敬业,不断学习,不断进步,成为了研究鲁迅的专家。在年,他成为了鲁迅纪念馆的副馆长。
鲁迅先生实现了”他们应该有新的生活,为我们所未经生活过的。”的愿望。旧社会鲁迅先生对闰土虽尽力而为却爱莫能助,在新中国闰土的孙子章贵因为鲁迅而彻底改变了命运。章贵固然要感谢周海婴,他更要感谢的是鲁迅,尤其是新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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