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周恩来重回延安,吃饭的时候留下

前言

“不要忘了延安。”这是周恩来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买衣服时，他叮嘱“不要忘了延安”，尽量买便宜的；做饭时，他叮嘱“不要忘了延安”，做简单些；住房时，他叮嘱“不要忘了延安”，住得尽量简朴些；开荒生产时，他叮嘱“不要忘了延安”，要多多增产；工作时，他叮嘱“不要忘了延安”，鼓足干劲，提高效率。

在延安这个古老、厚重的黄土地上，毛泽东、周恩来等老一辈革命家在这里生活战斗了13载，自年3月18日离开延安后，周恩来始终没有忘记延安，年6月9日，身患重病的周恩来再次回到了这片黄土地。

图｜周恩来

年，越南劳动党第一书记黎笋、越南总理范文同来华访问，但是此行不是简单的访问交流，而是带着要求来的。当时越南方的代表提出希望中国能给予越南更大的援助计划，给越南提供81亿人民币，这个要求对于当时的中国是比较困难的，不仅做不到，还不能做到立刻给他们。

图｜与越南代表进行会谈中

双方经过反复的谈判，从各自的实际情况出发，把援助越南的金额暂时定为25亿人民币，然后再分类计算。从81亿降到25亿，谈判过程可想而知是十分困难的。当时，周恩来已经被查出癌症，身体十分虚弱。

开会前，周恩来依旧忙于工作，没有时间吃饭，等到会议快开始的时候，才让工作人员拿了两块咖啡糖，抵抗饥饿，缓解疲劳。就这样，身体虚弱的周恩来饿着肚子与越南外宾谈判到半夜三点多，期间靠不停地喝茶缓解疲劳感，直到疲惫感已经无法靠喝茶解决了，周恩来想了一个办法，用毛巾擦脸，他让服务员给他一个湿毛巾。

拿到湿毛巾之后的周恩来，在额头和眼睛两个部位反复擦拭，不到十分钟，他又示意服务员拿毛巾，这次他对着服务员小声说道：“要热的，热一点。”就这样，周恩来一边把热毛巾用力摁在额头上，一边听着越南代表讲话，由于热毛巾有扩张血管的作用，可以暂时缓解疲劳，很快周恩来就恢复了状态，在与越南代表的谈话中过程中，迅速回应对方提出的问题并阐明道理。

会谈结束之后，周恩来向毛主席汇报工作，刚进房间，毛主席赶紧让周恩来坐下，他说：“恩来啊，以后有什么事情就让国务院和外交部下边的同志来汇报，你现在的身体不好，尽量少奔波，多休息。”其实毛主席在几天前已经了解了周恩来的身体状况，周恩来也知道毛主席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好，但是周恩来安慰毛主席说自己的身体又不是纸糊的，还能走得动。

图｜延安旧照

在周恩来汇报完工作之后，周恩来向毛主席提了自己的想法，他说：“主席，我想去趟延安，看看当年帮助过我们和红军战士的老乡们过得怎么样了，而且我也想念延安。”

毛主席听完后，答应了周恩来的请求。其实周恩来这次去延安，不仅仅是因为想回去看看延安的父老乡亲，他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想带着越南的领导人一起去，让他们明白我们为什么要调整方案，让他们了解中国地方的实际发展状况。

图｜年，毛泽东、周恩来、博古等在延安

陪同外宾参观革命圣地

年6月9日，周恩来陪同黎笋、范文同访问延安，阔别26年之后周恩来再次踏上了这片曾经战斗和生活过的地方。经过一个小时的飞行，周恩来到达了延安机场，那里早已经站了很多人，在等待着周恩来的到来。周恩来走下飞机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又回到家里来了！”

图｜年6月周恩来回延安视察

从机场到城区十几公里的路程，在道路两旁也都站满了人。“周总理！我们的周副主席回来了。”人们欢呼着，不停地招手、跳跃，都想看看周恩来，周恩来也摇下车窗向人们招手，整个城市洋溢着热情而又欢快的气氛。一路上，周恩来都在向范文同和黎笋介绍延安的风土民情，周恩来说：“虽然我是江苏淮安人，但延安是我的第二故乡，我和延安人民的感情很深厚！”

图｜周恩来和延安人民亲切交谈

当车辆到达宾馆，周恩来和外宾走下车时，人群中更是欢呼声一片。因为是陪同外宾，所以时间并不富裕。在宾馆简单地休息之后，周恩来一行人便前往延安革命旧址和纪念馆。

当天参观的时候，天很热，只穿着一件衬衫短袖，他高声地向群众介绍一同前来的外宾。黎笋和范文同被延安人民热情欢迎周恩来的场景所震撼，范文同走到周恩来跟前对他说：“恩来同志，人民在欢迎你。”

图｜年周恩来解决西安事变回延安与毛主席等合影

在凤凰山革命旧址，在窑洞外面挂着一张照片，是在“西安事变”之后，周恩来和毛泽东一起在这里合影留念的，周恩来看着照片说：“我那时还是个年轻娃娃嘞！”

随后，周恩来登上了宝塔山，在这里看着延安城的变化，他说：“希望把延安的建设迅速搞上去，把人民的生活搞好。”

图｜年6月,周恩来总理在延安凤凰山革命旧址接见在延安插队的北京知青代表

下山的时候，由于在宝塔山下有一条小河，周恩来乘坐的车不小心陷在了泥塘里。当时，在宝塔山周围有许多延安的人民群众，大家都围在这里，想看一眼敬爱的周总理，当大家看到车陷进去之后，走上前一看，原来是他们心心念念的周总理，大家都十分激动，争先恐后地和周恩来握手，周恩来也探出身子，和大家亲切地交流。过了一会儿，大家意识到把周恩来围在泥塘里不太好。随即俯下身子一起抬车。就这样，大家一路簇拥着周恩来的车，跟着周恩来回到了宾馆。

图｜枣园旧址

下午，周恩来陪同外宾参观了枣园、杨家岭、王家坪革命旧址和延安革命纪念馆。一直到下午六点多才返回住地，在参观期间，周恩来的车多次被延安的人民群众“围堵”，每到这时，周恩来就打开车窗和群众打招呼，就这样，延安人民用这种特殊的方式表达着对周总理的欢迎。

邀请老乡吃饭

在延安时，周恩来住的是南关招待所，这里是地委招待内部客人的地方，地委负责人对周恩来说：“你把宾馆给了客人，这里房子太小了。”周恩来说：“这不错嘛，比当年住的窑洞大多了。”

要知道，周恩来每次陪同外宾时，都会把最好的房间让给外宾住，即使是一个人去外地视察，也都住得非常简单。这次也不出意外，周恩来住的地方也非常朴素，外间是客厅，摆着沙发，里间是卧室，一张床、床头柜、办公桌，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和家具。看到脚下新铺的地毯之后，他说：“其实可以不铺，我这里不同于外宾。”

虽然是26年之后再次来到延安，但周恩来一直惦记着曾经和自己生活、战斗过的延安人民，午饭的时候，周恩来邀请了当年的老邻居一家吃饭，周恩来先是仔细地看了看他们，然后又伸出手来热情地和他们握手。

图｜周恩来与当年的老邻居在一起

在人群中寻找一遍之后，周恩来发现刘福江没来，便问道：“刘福江怎么没来？”曾经做过周恩来邻居的郝二爷说：“刘福江在两年前已经去世了。”周恩来听完后感叹道这世界上又少了一个好人啊！

图｜年6月，周恩来在延安见到了当年的老房东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围在周恩来的身边，大家说说笑笑，房间里热闹极了。突然，周恩来说：“郝二爷，你怎么吃得这么快？把碗给我吧，我再给你盛碗饭。”

原来，周恩来在吃饭的时候，注意到郝二爷吃得很快，好像很久都没有吃饱过，一碗大米饭很快就吃完了，吃完后还盯着锅里的看，想要吃却又不好意思，便把自己的碗筷放下，把开水倒进碗里，把剩下的米粒就着水一起喝下去。

图｜周恩来与老房东

郝二爷听到周恩来这么说，赶紧把碗递了过去，又高兴地说：“这白米饭呀，可太香了，好几年没有吃到过白米饭了，没忍住就吃快了点。”当时，周恩来知道延安还很贫穷，但是他没有想到人民最基本的温饱问题还没有解决，战争年代时大家尚且可以吃饱肚子，但是在和平年代，却没有饭吃，周恩来流下了自责得泪水：“这是我的责任啊，我没有当好这个总理。”

图｜周恩来吃米饭

随后，周恩来听着大家汇报当地的情况：延安人民生活比过去好，但是比周围其他地区人民的生活改善得慢，生产发展不如其他地区快，粮食目前还不能自给。

听完这些话之后，周恩来表情突然变得非常凝重，他说：“我们对不起延安人民。在我们生活最困难的时候，他们用小米养活了我们，养活了革命，做出了多大的牺牲。今天他们仍然过着这样艰苦的生活，我们要好好想一想，我们对不起这里的人民。”

图｜周恩来

陪同的地委同志说：“这是我们的责任，我们没把工作做好，怪我们这些人。”周恩来听完说：“今天不怪你们，这是我的责任，我是总理，我没有做好，希望你们努力，想办法带着大家，改变落后的面貌，等你们搞好了，我再来延安，再来看你们向你们祝贺。”

受到鼓舞的时任延安地委书记的许效民听完后说：“三年时间改变延安面貌，五年时间让粮食产量翻一倍。五年之后，您再来参观，如果我不能让延安人民填饱肚子，请您撤我的职！”听完这句话，周总理邀请大家举起酒杯：“干！碰杯！”

第二天，在去机场的路上，周恩来看到沿路麦田的小麦长得又矮穗又少，便询问开车的司机问小麦一亩能收多少，司机回答说大概几十斤，比种子多一点。周恩来听完后，自言自语地说：“这样怎么行，缺水就要多种点树，土壤改良好了，收成自然也就会变好点。”

虽然在延安只有22个小时，但是感人的事情并没有因为时间短而变少，延安的人民群众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周恩来的敬爱。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奶奶，年轻的时候在延安给八路军做过饭、不过衣服，听到周恩来要来之后，坚持要给周恩来做一碗面，即使家里根本没有白面，还要把自己的棺材卖掉来换白面。

图｜周恩来和老奶奶

当周恩来端着这碗面时，问道：“这白面是哪儿来的？”老奶奶和儿子都不说话，只是让周恩来吃面，直到周恩来吃完，老奶奶脸上才露出了笑容。

周恩来去延安的时候，还曾经找过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周恩来的警卫陈有才。年4月，周恩来从延安出发去西安，准备和国民党谈判有关八路军的改编问题。但是，在周恩来到距离延安25公里处的劳山时，事先在这里埋伏好的一百多名国民党和土匪架好机关枪，准备堵截。在这次事件中，牺牲了11名同志，其中包括陈有才。

图｜周恩来（中）、张云逸（左）与孔石泉（右）合影。周恩来在照片背面题写“劳山遇险，仅存四人”

当时，同行的还有红军副总参谋长张云逸、军委参谋处负责人孔石泉、延安卫戍司令部参谋长兼周恩来的随从副官陈友才、记者和护卫队的人，驾驶室里司机旁边是陈有才，陈有才旁边就是周恩来，其余人坐在后车厢里。

当他们的车进入山坳时，周围突然响起了枪声，向卡车密集扫射，司机身中数弹，倒在了驾驶座上。坐在副驾驶上的周恩来立刻下车指挥，并命令车上的人下车、散开、还击。陈有才和警卫队副队长陈国桥指挥战士牵制和吸引敌人的火力，掩护周恩来和其他人撤退。

当时，陈有才穿着黑衣服，戴着一个礼帽，身材和周恩来相似，在镇定地指挥战斗，敌人以为他就是周恩来，朝着陈有才疯狂开枪。之后，土匪冲下山，在陈有才的口袋中搜出了周恩来的名片，便确定他是周恩来，在身上连捅数刀之后才离开，陈友才和护卫队员几乎全部牺牲。

图｜陈有才

这件事情一直让周恩来念念不忘，年6月1日，邓颖超来到延安时，找到原延安地委副书记金璋，说：“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一下，我来的时候，恩来和我说，陈有才同志是替他死的，让我想办法把他的坟墓找到。”当时，邓颖超也只是听说陈有才的坟墓大概在清凉山，但是具体在什么位置她也说不清楚。

于是，金璋就根据邓颖超的说法，找到了过去在直属队的周恩来的警卫，通过查资料和询问周边的群众，基本确定了陈有才的坟墓在清凉山。

图｜年6月，周恩来在延安

年6月9日，周恩来来到延安，他找到负责这件事情的金璋，问他找得怎么样，当时金璋就把找的过程和周恩来说了一遍，说只能确定具体方位，但不能具体到是哪一个，因为清凉山的烈士坟墓太多了。随后周恩来又把他们当时的战斗经过讲述了一遍。他说：“陈有才是个好同志，作战勇敢，他是替我死的，找到了坟墓我应当前去祭奠。”即使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卫员，周恩来也把他放在心上。

周恩来离开延安后，延安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到年的时候，粮食生产在上一年的基础上增加了一成，到年的时候才实现了当时提出的翻一番的承诺，由于延安人口较多，即使翻一番，人均斤还没有达到斤，直到改革开放之后，这里的情况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周恩来去世后，中央文献研究室出版了《周恩来选集》，当时有一笔稿费，邓颖超说：“恩来在年去延安时的一段话，中心意思是当时延安人民的生活艰苦，今天虽有变化，但仍不平衡。这些变化恩来是看不见的。把稿费送给延安，让他们用在最需要的地方。钱虽然不多，算是替他圆了一个心愿。”就这样，两万稿费寄给了延安。

年，延安市延川、宜川两县退出贫困县序列，这也就意味着革命圣地延安的贫困县全部“摘帽”，万革命老区人民开启了新生活。

曾经一起生活过的老邻居、为救自己而牺牲的警卫、年轻时生活过的地方，周恩来都一一放在心上，时刻关心着他们的生活。如今，延安人民的生活好起来了，周恩来生前对延安人民的牵挂，总算可以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