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北塔山

本文转自：新疆日报

□孙忠玉

远远望去，北塔山山峦连绵起伏，一眼望不到边。走近细看，许多山顶上都耸立着石塔，就像人一样站立在上面。石塔都是当地牧民垒成的。北塔山地域广大，水草条件优劣不一。牧民们游走放牧，逐水草而居，发现哪里水草好、适宜放牧，就告诉别人，但在通信不便的年代是非常困难的。于是他们就用石块在山顶上垒成一个比人还高的石塔，让其他人远远就能看到，知道这里适宜放牧。就因为许多山顶上都有石塔，人们就称它“北塔山”。这座山绵延80多公里，距离我居住的奇台县城约多公里。

1

这里的山体如彩画。因为工作原因，我来到这里。刚一下车，我连饭都顾上吃，就急急忙忙步行去看山。到了山前只见：山峰高耸陡峭，山体连绵起伏，一眼望不到尽头。山上虽然光秃秃的，没有草也没有树，但整个山体却五颜六色，赤、橙、黄、绿、青、蓝、紫，不但整座山远近高低色彩各不同，就是同一座山峰同一道山坡，也上下左右呈现出几种不同的色彩，远远望去，像用彩色颜料描绘出的，非常漂亮。我不知道这种奇特的彩色山体是什么时候形成的，但我猜想，大概是因为土壤里含有不同种类的矿物质，经过长期风雨侵蚀和阳光照射后氧化而成的，说明这座大山里蕴藏着非常丰富的矿藏，的确是一块宝地。

随着观察的深入，我发现了更为奇特的现象：那里的许多山脊上都有城墙，城墙随着山脊的走势，上上下下连绵起伏，但都紧紧连接在一起，看起来非常神奇。在这个人迹罕至的边境地区，山顶上为什么会有城墙？为了一探究竟，我爬上比较低矮的山脊，才发现那些城墙并不是人造的，而是自然形成的。整个墙体都由直上直下的石板组成，直直地竖立在山脊上，就好像有谁将原本平放着的石板直立起来一样。石墙两侧的泥土早已被大风吹得干干净净，大量碎石也被雨水冲刷得顺着山坡滑落下去，只留下高高的石板连成一线，远望去就像一道道连绵起伏的长城。但低山上的城墙都比较低矮，远处的高山顶上还有更加高大挺拔的墙体，它们巍然屹立在边境上。

这里的石头会开“花”。连续不断地行走和爬山，让我深感疲惫，肚子也饿了，只好抄近路往驻地赶。但刚走了一阵，却突然发现一道高大的石壁横在我面前。我回想起来，先前我急急忙忙赶着去看山时，那道石壁的另一面是一道土坡，土坡缓缓上升，但升到最高处却突然断崖式下落，让人无法通过，只好绕道而行。现在从下面往上看，才发现这是一道约4层楼高的石壁。但更让我感到惊奇的是：这面高大的黑色石壁上，竟然开满了橘黄色小花，花朵密密麻麻地连成一片。好奇心使然，我踩着松散的碎石，手脚并用艰难地往上爬，想去看个究竟。但当我气喘吁吁爬到石壁前一看，才吃惊地发现，那些橘黄色的东西并不是花朵，而是石壁上附着的一层米粒大小的变质岩，颗粒全都呈现着橘黄色，密密麻麻地连在一起，再与黑色的石壁交相隐现，远远望去，就像许多“花朵”开放在石壁上。此后，我又观察了这里的许多山体，发现许多山体的石壁上都开放着这种橘黄色的小“花”，为这里的山体增添了美的气息。

2

太阳快要下山了，看到野地里越来越重的阴影，我突然想起许多人都说过这里有成群的狼，心里产生了一阵恐惧，慌不择路地向驻地赶去。

但我突然被脚下一种奇特的野草吸引了。这种野草的茎秆基本上是无色的，好像中空而透明；茎秆上半部分长着许多米粒大小的颗粒状叶子，叶子全都由红褐色的粉状物组成。我此前到过许多地方，却从来没见过这种草。仔细观察着它，突然想起曾在影视中看过的海底植物中就有这种草，而十多年前，我还曾在北塔山附近的戈壁荒漠上，见到过一座由大量贝壳化石堆积而成的小塔。

走近一道因修路而开挖不久的深沟时，夕阳正好斜照在新挖的断层上，让人可以清楚地看到断面上一层砂子一层泥土，都笔直地排列着，很像水底特有的积层。难道这里原来就是海底吗？如今已是海拔多米的山区，真是“沧海桑田”啊！“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庆幸自己有眼缘，能够亲眼目睹这样的奇观。

这里的宝石可真多。我看到过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通体呈现嫩绿色。我拿起石块细细观察，发现那石头上有许多密密麻麻的纹路，就像很多条细线绳紧紧地黏合在一起，想必是绿松石。不久，我又发现一块约一立方米的大石块，石块由许多核桃大小的小石头组成，小石头呈现绿、黑、白、黄等多种色彩。同伴说，他以前曾在附近找到过一些比较值钱的石头，虽然叫不出名字，但他知道那些都是宝石。

这里四季狼出没。有一天晚上，我和一名同伴夜班巡逻。我们冒着凛冽的寒风，在漆黑的荒野中步行巡逻。夜越来越深了，巡逻了3个多小时后我们都很累，就停下来想休息一阵。突然间，我听到不远处的草丛中有异样的响声，就赶快打开强光手电照射过去，猛然发现距我们大约70米的草丛里，有6对明亮的“小火球”在闪动。我知道那是一群狼，至少有6只，可能还有更多的狼隐藏在草丛中。

看到有狼群，我的同伴立刻转身就想跑，我急忙一把拉住他，告诉他绝对不能跑！你一跑，狼就知道你害怕它，肯定会追上来攻击我们。同伴还是非常恐惧，我告诉他，就是跑也没有用——我们巡逻的地方距驻地有多米，狼跑起来比人快得多，我们跑不了米就会被狼追上的！同伴更加恐惧了，问我该怎么办？我告诉他千万不要慌，我们站着不动，用手电照射狼群。手电光很强，狼看不清我们，就会感到害怕，至少不敢攻击我们。时间一长，它们就会走的。

看到同伴稍微安心后，我让他用手电照射狼群，我捡起几块石头，用力向狼群打去。石头从手电光柱上飞过，落地时很快，也很突然，虽然没有打到狼，但狼却受到惊吓，很快就转身走了。

3

在北塔山广阔的山区，生活着几十户奇台牧民，他们常年生活在边境线上，产生了许多感人的爱国人物和爱国故事，哈德勒哈孜就是其中一位。十多年前，我第一次来到北塔山，就是为了采访哈德勒哈孜。他从10岁开始就跟着自己的父亲来到边境定居，与父亲一起义务巡逻，维护边境安全，五十多年如一日，从没间断过。在他们的感召和带动下，大批牧民参加了义务巡边，共同守护着祖国的边境线。现在，他已经70多岁了，行动很不方便，就让儿子接替自己巡逻。这种爱国精神在当地许多牧民身上都能看到，也深深地感动着我。

这里的人们情义重。我到北塔山的那一天，一位边境管理干部来向我们传授相关知识，当他看到两鬓斑白的我时，就关切地说：“这里地势很高，很多人来都有高原反应，年龄大的人反应更重，会有危险！”我自信身体能适应，可当晚我就感到胸闷气短，我以为是感冒了，也没在意。但情况越来越糟，胸口由气闷转为疼痛，到了第五天，连呼吸都很困难了。同来值班巡逻的都是牧民，虽然素不相识，语言交流也有困难，但他们却真心地关心着我。我没带棉衣，他们就主动把自己的棉衣、手套和棉帽都借给我。和我一起值班巡逻的同伴不时给我讲一些用野草治病的方法。当我还想更加深入地了解北塔山的神奇时，我的高原反应却进一步加重，不得不返回县城。

但我不虚此行，因为我看到了北塔山的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