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福馨故乡记忆乡愁系列安顺老风景中国画作品「连载六」
张桂守
沈福馨,年2月生于贵州安顺。现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民俗学会会员、中国傩戏学研究会首届理事、贵州省文史馆特聘研究员、贵州民族大学美术学院特聘教授、贵州省政协书画院特聘画师、贵州省美协第四、五届理事、国家一级美术师。
作品曾入选第八届全国美展, 、三届中国美协会员精品展及中国美协多次提名展。年6月,作品《青城幽径》获首届中国美术金彩奖提名奖。年12月,作品《盘江路》获“第二届中国西部大地情全国山水风景画作品展” 奖。年8月,作品《水滃云飞》获第六届中国山水画展金奖。同年,获《中国书画报》年度人物称号。曾经在福建、广东、山东、浙江以及香港、台北、巴黎、槟城、吉隆坡等地举办个人画展数次。主要作品有百米长卷《世纪三峡》、长卷《鲁阁幽峡》、《汇聚》、《银涛》、《青城幽径》、《四大佛山》、《中华五岳》、《黔南画稿》等。作品发表于《美术》、《美术观察》、《中国书画报》、《美术报》等专业报刊,并在中国收藏网、今日头条、百度百科等网络上载有多处链接。出版有《沈福馨山水画选》、《中国当代名家画集·沈福馨》(天津人美大红袍)、《沈福馨三峡写生集》(马来西亚)、《鲁阁幽峡山水长卷》(台湾)、《荣宝斋画谱》、《中国高等艺术院校教学范本-沈福馨山水作品》(中央美术学院出版社)、《当代国画名家精品典藏·沈福馨》(外文出版社)和《沈福馨-绘画作品集》等画集。
37安顺老风景·北山农场
小布社在北山上的农场叫什么名字,那时候我没有问,现在也无从稽考了,姑且叫它北山农场吧。安顺地势南低北高,水向南流,良田好土基本都在南面,而南面早已没有可供开垦的荒地了。北面由于缺水,土地比较贫瘠,也因此还有大量的荒地可供开垦。大块的熟地是农场集体的,靠近山根的大片荒地也是农场集团的,只有高处石罅间的小块薄土才随便让私人开挖种植。
母亲和父亲的关系那时候已经降到了冰点,在生活实在没有着落的情况下,他们作了迫不得已的分工:母亲负责管我,父亲负责管我最小的弟弟。母亲带着我来到北山农场,我听她呢喃过:“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似乎是在对我们家的现状找一个正当的理由。我和她一起住进女工集体宿舍。说是宿舍,其实是一间临时搭建的工棚。睡觉的地方是自带铺盖的一个连一个的地铺,地面上铺有木板用以隔潮。领队的是一个膀阔腰圆的胖女人,她看到母亲带着我住进来,十分不悦,大声训斥道:“谁让你带着孩子来的?他都这么大了,还是个男孩!……”以下的话就很难听了。母亲没有办法,一再央告, 胖女人同意我们母子住在最外面最靠门的地方,我躲在门畸角旮旯里,母亲的床铺就几乎是在走道上了。晚上各位大娘要出去上厕所,都要从我们的头边跨过。
农场拿出一片熟地,划成若干小块分给员工做“自留地”。胖领队可能是出于对她之前的态度表示歉意,也可能是她终于理解了母亲的苦衷而表示同情,她把最靠外土质最肥厚的一块分给了母亲。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母亲表现出极高的生存本领,她非常仔细地谋划这块大 平米的自留地,给它种上了几种不同的蔬菜。最多的是大叶青菜,长得很快,叶子还大,每餐有一片菜叶切碎加在从食堂打来的饭里再煮一下,我们就都能吃饱肚子了。
母亲带着我上山开荒,集体出工的时候她就让我一个人去。我们把石塘里的小片荒地表皮的杂草锄掉,刨松土壤,捡去草根,没有肥料就烧点荒草,加些炉灰,尽快地把红薯藤插下去。红薯见效快,根、藤、叶都可以吃,是当家的好饭菜。秋天,附近的农民收包谷了,地里会有一些小穗他们要放弃,因为一根包谷杆上如果结有三穗甚至四穗包谷的话,顶多有两穗能长好,其余的只有几粒包谷,长不成样子,费工费时,他们就不掰了。这好像是留给我们的特殊赠品。我和母亲就在他们刚结束收成,农场其他员工还没有行动之前去寻找这些宝贝。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收获季下来,我们除了自己补充营养之外,还积攒了一小袋可以称为包谷的“包谷”。这时候,母亲就想起在家驻守老营的父亲和弟弟了,她对我说:“你把这袋包谷给那老冤家送去吧。”我像得到老佛爷的旨令,立即扛上包谷就往家跑。
38安顺老风景·县文庙
前天发的那幅《县文庙》透视上我不太满意,重新画一幅不知道是否会稍好一点。
我的初中三年随同困难时期一起结束了。我的家境这时也有了好转,先是姐姐参加工作,每月有5块钱寄回家中,这在当时是很管用的。接着大哥也毕业了,直接分配到北京去工作。二哥学徒期满,成为建筑联社的一名技工,从黄腊铁厂工地回到安顺,并成了家。我们一家在安顺的6口人又团聚在大箭道的老屋里。
我的高中继续在安顺二中学习。我的运气真好,又进入新教育体制的试验班,那时叫做“五年一贯制”,只试验一个班,四年级叫“新四班”,五年级叫“新五班”。这个班是一(7)班和一(8)班留下的学生,刚进校门的时候两个班一共一百零几号同学,到新五毕业时就只有27人了。同学们学习成绩都很不错,要不是当年强调家庭成份,我相信全班27名同学,个个都可以考上大学。
提起考大学,那是我一生中最难抉择的时候。我们面临两道关,一是政审,二是专业。政审由杨洪学老师负责,他从部队转业到二中教政治,毕业班的政审也由他来做,他发现我的履历表上始终都填有姑爹戴子儒、姑妈吴宝书的名字,觉得这样填表政审很难过关,就找我去谈话。他直接问我“吴宝书怎么是你姑妈呢?她姓吴你姓沈呀。”我说,“姑爹和姑妈在解放前对我们家很好,我们虽然只是远房亲戚,但是比直系亲属还亲。”杨老师明白过来之后对我说,“那是另外一回事,履历表上 不要填。”我回家同家人商量时,父亲的态度仍然很坚持,丢下一句话:“考不上不读!”拂袖而去。
第二关是选择专业的问题。我一心只想学美术,但那一年贵州的艺术院校撤销的撤销,停招的停招。最近的学校要到成都或者长沙去考,路费是个大问题,我没有向父母提出过,估计提出也白搭。心想再等一年,等贵州美术专业招生之后再去考吧。在哪里等呢?上山下乡当知青是当时 的选择。当我把这个想法一说出来,班主任田越涛老师立即表示反对。但他不能说“你不要去当知青。”他如果这样说,在那个年头他可能就下课了。他说“一颗红心,两种准备,你应该先服从祖国的挑选。如果考不上,再上山下乡也不迟。”他的话句句符合当时的口号,而我心领神会他的确是为我好,但我的心思已不在考试之上,于是拿了我最要好的同学袁本良的志愿表照抄一遍交上去。
那时候,我和本良几乎每天都在一起,白天一起上课,晚上抵足而眠,我们一起临摹《芥子园画谱》(他家有一套线装的《芥子园画谱》)一起学习古典诗词,一起为鲁迅先生的诗词作注,我们甚至还妄想为母校写一首校歌……。本良很愿意当老师,他的 志愿填的是北师大中文系,第二志愿是贵州大学历史系。结果,他如愿以偿的考上了 志愿,并在年从北师大中文系毕业以后,如愿以偿的当上了人民教师。他曾先后在安顺师范学校、安顺师专、安顺教育学院教书育人,后调到贵州大学人文学院中文系当教授、汉语教研室主任、硕士研究生导师。年他从教师岗位上退休下来,现在是中国语言学会理事、中国修辞学会常务理事,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专家,还获得了“高校名师”的美誉。
而我只够第二志愿的资格,就研究历史去了,把当画家的梦想,深深地埋藏在心中。
现在回想起来,我虽然进学校时间有点晚,但中间赶上了新学制,节约了两年时间(小学一年,高中一年),就成了“文革”前的 一届大学生,被戏称为旧大学的幺儿满崽。我比我的同龄人少了上山下乡这个环节,少受了几多苦,自然也少了“老三届”同学们难得的人生经历,当然就少了几多人生的体验。
39安顺老风景·二中老槐树
在安顺二中的操场边上有几间房子,房子的旁边长着一棵老槐树。这棵老槐树枝繁叶茂,高大无比,自有一种桀骜不驯的伟岸。当年这棵老树在我们学生的心目中,就是一棵无以匹敌的参天大树。
大树下有几间平房,平房里曾经住过我们的校长王鼎三先生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师。他们当时虽然头上顶着方方面面的压力,但向学生传播文化科学知识的信念,却从来没有丝毫的懈怠。
当年的安顺二中学习氛围很浓。老师个个敬业,他们想方设法教好学生,备课非常认真,虽然没有像今天这样丰富的器材和设备,但是他们克服种种困难,自己制作教具,把一个个有用的、管用的知识、概念、定理讲解得十分透彻。而我们天不亮就到学校,在电灯下早自习,在田坎边、大树下背单词、背定理。课堂上认真听讲,晚上还有晚自习,学习简直就是在拼命。虽然有两三年肚子是饥饿的,但我们求知的欲望,比肚子更感饥渴。
非常庆幸当年我们遇到了像王鼎三、张继祖这样的校长。王校长虽然不直接给我们上课,但他组织的教学工作和课外兴趣活动,让我们直接接触到最基础的科学和社会实践知识。在他的倡导下,我们接触过安顺 书画家的创作活动,提升了学校的艺术氛围,自然也浸润了每个学生的心灵。他本人摇头晃脑唱读经典的镜头,至今还是那样鲜活。张校长在我们的毕业典礼上的致辞:“有志者志长立,无志者常立志。”成了我一生的座右铭。我遇到了像谈树俊、罗景和、高国彦、滕树彤、翟思荣、田越涛、杨洪学、陈容舒、范寿同、何逸珊等多位好老师。谈老师教给我们写论文的方法,论点、论据、立论、证论、驳论、悖论不厌其烦地讲解,使我在离开学校之后撰写论文时信手能用。罗老师教给我们的语法知识,让我今天很容易的就能发现CCTV字幕上地、的、得使用上的语法错误。我们学到的物理、化学、数学、几何、历史、地理等方面的知识,在日常生活和工作中都受益匪浅。最直接的运用是在那精神生活极度贫乏的年代,我可以凭借二中教给我的知识,自己设计电路图,组装出市面上买不到的多声道立体声音响,使物质匮乏、精神贫瘠的日子变得丰厚有趣。我在厂工作的时候,我们的专职放映员由于书面表达能力差,没有考上放映证,我拿的就是二中教给我的知识,考来了放映证,使当年靠电影娱乐的工厂不至于被停片。再一个直接的效益,就是在我的房子装修中,在与装修人员协商方案之后,我不止一回听到过他们的私下嘀咕:“这老者不好骗。”其实我向他们卖弄的,只不过是中学时代学到的那点极普通的数理化基本常识而已。
我们二中的老师个个都很 ,而且各方面都比较强。虽然还有许多老师我今天已经记不起他们的名字,但他们上课时所展现的青春风采,常常浮现眼前,讲课时娓娓道来的亲切声音,时时萦绕耳边。哪怕是教我们所谓“副科”的老师,我至今都还能想起他们的音容笑貌。我们高中班主任田越涛老师跟我们相处的时间最长,他一直陪伴我们到高中毕业,送我们离开二中。而我们班的好些同学也在田老师离开人世的时候,一直把他送上青山,安葬入土。
我在安顺二中所学到的知识,让我受用终身。等到上大学的时候,正赶上“文化大革命”,就再也没有机会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里学习了。
时至今日,我只要一想起安顺二中校园里的这棵老槐树,就想起我的母校和我的老师,就有说不尽的景仰与感激。我不知道这棵树今天是否还存在,也不知道它长成什么样子了,但它在我的心目中,永远是那样的高大、挺拔,让我心生崇敬而由衷的顶礼膜拜。
40安顺老风景·梅家祠堂
梅家祠堂在安顺府文庙一侧,依坡而建,很有些庄重、威严之感。两排绿树相随,又增添了几许亲切的意味。
梅氏和张氏均为安顺旺族,明清两代科甲累世。梅氏自明代嘉靖朝始,出举人28名、进士4名。(见丁武光《安顺历史文化街区的历史记忆与文化构成》)一门四进士,可见梅氏宗族家风家教的严谨。
我在安顺二中上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几乎每天都要从梅家祠堂门口经过四五次,尤其是中午上学那一趟,因为在家练画用了太多的时间,我要在这个小坡上跑步而行,梅家祠堂给我的感觉是高深莫测。而其他时间可以缓步经过它的时候,我又可以欣赏到梅家祠堂的幽远和厚重。只可惜那时候这座祠堂变成了宿舍,里面住满了人,是不便进去参观的。直到最近,这座祠堂正在维修,我才有机会进去观赏那些历经风雨,残存下来的精美木雕,怀想当初这座祠堂的风采。我希望它能早日恢复原貌,供市民参观,供梅氏后人凭吊。
41安顺老风景·药王庙
药王庙是安顺老城区人气最旺的庙宇之一。《安顺府志》载:“城中庙会以此庙为多”。它虽然不在城市中心,甚至还处于偏僻的位置,都靠近东门城墙边了,周围全是菜地,四向还远离人家,它为什么人气超旺呢?我想,这可能同它所供奉的神祇有关吧。
安顺药王庙始建于明·万历四十三年(),早先供奉的是佛教里的阿弥陀佛二十五菩萨之一的药师佛。药师佛普济众生,解脱民间一切疾苦,是家人平安、健康的守护神,这无疑是普罗大众最期盼与欢迎的。佛教的中国化,药王的概念,逐渐的加入了中国的孙思邈、张仲景、华佗等为民祛病的神医,民间把他们尊崇为救苦救难的药王菩萨。乡间的祭祀更是把普济众生的药师佛和祛病延寿的药王菩萨合二为一,一起祭拜了。在安顺,除了城中的这座药王庙,农村也时常可以看到对药王菩萨的祭祀。有的村子建有药王庙,有的则是在大庙里设有药王菩萨的神位或者塑像。也有把药王菩萨作为佛陀的胁侍菩萨来供奉的。更多的村子则会在做会的时候,以点“药师灯”的方式来祭祀药王菩萨。药师灯是一棵布满油灯的神树,在特殊的时间点燃,具有神圣的庄严感。更多的人家把药王菩萨直接请上了自家的神龛。可以说,安顺人祭祀药王菩萨是普遍的、诚心诚意的,因此城中这座药王庙的香火才会特别旺盛。
安顺药王庙在我中学时代都还存在。我上学的路后半段有两种走法,时间充裕,或者下雨的时候我会从药王庙门口走,因为这条路有石板铺就,用现在的话来讲,是硬化过的,比抄近道从农家菜地沟里走要平坦、好走得多。只是那时候药王庙里住有人家,药王菩萨像早就被推倒了,由此我从未看到过药王庙里有祭祀活动。但偶尔会看到有人在庙门口的地上点上香蜡纸烛以为敬祀。由此可知早年药王庙的香火的确十分旺盛。虽然药师佛的生日是农历四月廿八,但据说每年正月初三来进香的香客是最多的,因为年初正好是祈求一年四季平安,家道和顺的好日子嘛。
42安顺老风景·落魂台
落魂台在碧漾湾和东门坡的交叉路口。河岸一边是一条石路,穿过一个木门楼到东门坡脚,另一边是沿河而建的民居,其中有一栋是以吊脚楼的方式立于水中的房子,新颖别致,许多画画的人都喜欢于此取景。
无可讳言,落魂台曾经是一个风月场所。我小时候不懂事,曾经问母亲为什么叫“落魂”台,母亲不好正面回答,只是说,“那个地方小孩子不能去!”再问为什么不能去?答:“去了会把魂魄都丢了。”其实在我发问的时候,作为风月的部分早就被取缔了,只是在安顺人的口中,这名称还在。
现在想起来,安顺这个古城在旧社会是遍种鸦片的地方,是鸦片品牌的发轫地和集散地。当权者虽然口头上喊禁烟,但为了税收和捞金,实际上是放任鸦片流行的。抗战时期,安顺是个后方福地,避难之所,各地人员到此避难,“下江人”抛家别舍涌到这里,各种关系错综复杂,生活环境又那样的艰苦,有一个这样的场所,也不为奇。有权有势的上层人物纸醉金迷,而那些身为妓女的,大多数是身处底层的良家妇女,被生活所迫,沦落为安顺人蔑视的“烂氏”,可悲、可叹、又可怜!
我的朋友们多愿意把“落魂台”写作“落虹台”,为故乡讳,诚意可鉴。但作为历史,我还是保留它原有的旧称吧。这不仅是一幅画,一个地名,也是一段历史。
43安顺老风景·东门桥
这是一幅完成于半个世纪前的作品,是白天勾了稿子,晚上回家完成的画,留下的,是51年前安顺东门桥的影子。恰巧洪福远老师也在这个位置画过一幅写生,他画的时间应该比我稍早,位置则比我靠前一些。
东门桥其实是老东门桥和新东大桥的统称。老东门桥在东门坡落魂台段,新东大桥在东马路下面与东街交汇的地方。最早的东门桥始建于明·万历年间,当初叫通灵桥,清·雍正九年()安顺发大水,通灵桥被冲垮,重建后改称东安桥,又经咸丰年间的一次修葺后,才改名东门桥。早年的东门桥是圆拱桥。清·嘉庆二十年(),新任安顺知府张经田觉得东门入城街道自东门坡顶直冲钟鼓楼,有伤文运,且安顺当时还没有专门供奉文昌帝君的庙宇,遂在东门坡顶建文昌宫,改原先从东门坡顶入城之路为弓型路,从文昌宫后面回环至新建的东大桥与东街交汇。新建的东大桥为方形石柱支撑桥墩,两座桥并列在一起,成了方圆结合的桥孔(这在洪福远老师的画上看得很清楚)。好在两桥之间还有一点空隙,如天窗一般空出些许河段,两桥倒也相安。有爱较真的老安顺人会把圆拱桥叫东门桥,把方孔桥称东大桥,以示区分,但大多数安顺人都以东门桥统称这两座桥。尽管民国年间周西成修贵西公路的时候曾经想改回东安桥的称呼,但习惯并不认可,安顺人还是一直叫它东门桥。
东门桥下是碧漾湾转折 的一处河湾,也是两岸人口最密集的河段。东门桥附近有安顺较早的川剧园,经常会演出一些四川人喜爱的剧目像《十五贯》等。川剧园是由原先的寿佛寺改建而成的,场地不大,门厅两边门进去即为观众席,分楼上楼下两层。坐席是长条凳子加方桌,虽然能容纳的观众不算多,但当时外地剧场所有的一切这里都有,如长嘴壶沏茶,飞毛巾擦脸等,葵花瓜子自不消说,冬天还有炭盆伺候。剧园外面沿河的这条小路在散场的时候是疏散通道,靠近戏台的观众一般都从这里走。
我小时候因为家里穷,进川剧园看戏的机会极少,细算起来不过一两次。进京剧团(在西街上)看戏的机会多一些,因为姑妈家跟京剧团有关系,可以得到赠票。京剧团爱演武侠戏,川剧团爱演断案戏,而他们都爱演连台本戏,一演就是好多天,以拉住观众。在当年电影院还没有建立起来的时候,看戏是安顺人的一种 享受。连白天不演戏的时候能溜进剧场去看看,也感到莫名的惊奇。
44安顺老风景·东岳庙
东岳庙是安顺三大庙宇之一,始建于明·万历年间,后经清·康熙、乾隆、嘉庆、道光历朝扩建修葺,形成依山势层层而上,高低错落,各殿两边均配有厢与廊,形成一门三院三殿之格局。东岳庙早先供奉东岳大帝和南岳神,后更名为东林寺后,改为供奉三尊大佛。与其它庙宇不同的是,它还建有一个戏台,这个戏台始建于清·康熙二年()。乾隆四十一年(),由太和街、曹家街的民众集资,又作了一次规模较大的修葺,前后用了三年时间。因此可以看出,东岳庙除了宗教的本旨外,成教化、助人伦的意义非常明显。
东岳庙有一副 的对联,系安顺清末硕儒郭石农的曾祖父、 书法家郭德鑫所书,上联是:“百行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家贫无孝子;”下联是:“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横联为:“天鉴在兹。”作为安顺人,知道这副对联的不在少数。
抗战期间,东岳庙曾经是陆医院和门诊部。我在安顺生活的年代,它也一直是安顺卫校的教室,正如蒋旭英先生所拍到的照片那样,大门的左右门洞是用砖砌堵上的,只留有中间大门供进出。年卫校撤出之后,恢复了庙宇功能,改称东林寺,从此游客和香客络绎不绝,如今已成为安顺旅游的打卡地。
45安顺老风景·南门口
塔山是安顺的地标,有人叫它“文笔塔”,有人喊它“望城塔”,也有人把它看成安顺的城徽。这座塔始建于元·泰定三年(),原为砖塔,清·咸丰元年()重修的时候,改成了石塔。这座塔是“前贤建以培护风水”的建筑,文人则喻之为笔峰,旧时安顺郡域八景之一的“笔锋耸翠”就是这里。
山下的圆通寺,也是安顺元代三大建筑之一,始建于元至正十一年(),距今已有近年历史,算得上贵州省始建年代最早的古建筑群之一。在安顺建城之初,新城的 任地方长官是顾成,他在洪武十八年()就主持修缮过园通寺。寺中三尊身高五米的大佛,为西平侯沐英献供。圆通寺在数百年的历史变迁中,几兴几废,渐次走来,留下过许多故事,也频频出现于安顺典籍。
我小时候,西秀山石塔和圆通寺都是被沿街的民房包围着的,要从住家户借路才能偶尔去光顾一下。南关厢相当于一个瓮城,它的城墙是早就拆了的,南门城楼也先拆了,但城墙和城门洞还在。它的拆除时间比北门城门洞稍早。那时候,逢年过节,尤其是端午和春节,大人要带我们去华严洞玩,就一定会从南门城门洞穿过,然后再从南关厢坐马车前往。当时的南门口显得相当繁忙。这些,都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留下过美好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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